临江早市大集，啥都有啊

往里走便是蔬果区，泥土芬芳混着果香在晨风里发酵。戴草帽的农妇面前堆着带露水的草莓，红宝石般的「丹东99」标着时令价，旁边竹匾里躺着裹着果霜的蓝莓，像缀在绿绸上的紫水晶。穿藏青围裙的大叔正吆喝：「辉南沙地西红柿，十元四斤管削皮！」案板上剖开的果实淌着蜜色汁水，引得主妇们纷纷驻足。

当第一缕阳光跃上水产摊的冰堆，洒水车哼着小调开始巡街。摊主们收拾着所剩不多的货物，将零钱仔细裹进蓝印花布钱包。这座露天剧场即将散场，而明日破晓时分，鲜活的人间烟火又将在此准时开锣。

突然飘来股焦香，扭头看见个红脸膛的大叔在整理烟叶子。"夹皮沟黄烟，东北黄烟，豆饼叶嘎嘎香！"他抓起金灿灿的烟叶对着太阳照，叶片肥得能反油光，脉络里像淌着蜜。几个老爷子围上去，看他在旧报纸上铺开打成的碎片，卷成小拇指粗的喇叭筒。"咱们夹皮沟的山泉水种出来的，抽一口保管想起年轻时候。"大叔咧着嘴笑，烟叶子在他粗粝的指缝里沙沙的燃烧。

水产摊的铁皮水箱"哗啦"溅起水花，银鳞片的胖头鱼刚蹦起来就被按在案板上。剃头师傅老张头拎着两条鱼挤过来，棉袄兜里还揣着刚买的黄烟："给俺留半斤烟丝，晌午去棋牌室让他们开开眼。"他鼻头冻得通红，说话时白气儿混着烟丝味儿往外冒。 蒸炸摊子的油锅咕嘟嘟冒泡，穿校服的小姑娘踮着脚买粘豆包。我抱着新掐的薄荷叶往回走，看见卖烟大叔正用蓝印花布包起剩下的烟叶。晨光落在他磨得发亮的铜烟锅上，晃得人眯起眼——这满街的烟火故事里，连缕轻烟都缠着黑土地的魂。